下午,宿舍裡太鬧騰:跑來跑去詢問論文格式的1、低著頭邊嘟嘟囔囔邊打遊戲的、躺平在床上刷視頻的... 想安安靜靜地寫點東西也搗被得心煩意亂。
刷視頻刷到空虛的 A 同學坐到旁邊剛安利完一個視頻,隔壁的 B 君同班委問完事,便又好奇地盯著了我的屏幕。一發覺有人看我打字就頗不自在,思路也變得斷斷續續,讀書筆記兩天了還沒寫完。敷衍了兩句後,B 君便自討沒趣地扭過頭去找 D 君閒話了。
突然,一旁默默打遊戲的 C 君猛地抬頭,歇斯底里的罵駡聲衝破了擁擠的宿舍,直插雲霄,就像一隻吵鬧的烏鴉撲扇著翅膀來到這褐色牢籠,讓那些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平靜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在那一刻,宿舍裡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不可名狀的壓抑。
B 見氣氛不對,打開門準備回去,打開門的一瞬間,一陣風從半開的窗戶邊吹進來,煩熱的臉被一陣涼爽拂動,我扭頭看向了窗外:
天原來是那麼淨,雲原來是那麼軟,風原來是那麼柔。
見鬼的筆記,不寫也罷!我抓起相機,塞上耳機,一口氣走出了學校。順著校外的柏油路向北行進,路上沒有一個行人,只有幾輛車來往穿梭。
哼著毫無節奏的口哨,三步兩步地走著,當口哨最後一個音向上提的時候,我覺察到了久違的愜意,便按著腳步的節奏,開始放肆大膽地吹了起來。便吹邊走,居然越發歡快了,所有的不開心都消失不見,所有的過去與未來都被拋到身後,整個身體都浸沒到了當下的輕快節奏中。一陣風吹過,我抬起頭,舉起雙臂,伸展手指,讓風帶走了手心裡殘餘的燥熱:
天是那麼淨,雲是那麼軟,風是那麼柔。
一朵積雨雲從遠處山坡上湧出,幾隻鳥兒在雲層中掠過。山坡下的電塔在雲的衬托下變得格外優雅,繃緊的電線竟變得柔軟,似乎將要脫離地心引力,擺脫懸鏈線方程的桎梏,迎風起舞。
一條新踩出來的路穿過翠色的草叢,低矮的林木,直直地延申到山坡頂上,我沿著路向上爬。西沉的日光透過樹葉,樹林裡一片斑駁,不知名的小黃花漫生其中,樹上有幾隻麻雀在鳴唱。穿過了林地,快要到達坡頂,視野變得開闊起來,樓房變得低矮,一切一覽無余,景色越加可觀,回望來時的路,路上沒有一個行人,只有幾輛車來往穿梭。
繼續向上爬,終於到了坡頂,視野愈加開闊。東邊的白頭的雪山在夏日雨水的清洗下,已然成了黛藍色,殘存的冬天終於沒了痕跡,南邊有兩隻鷹在盤旋。
當我朝西邊望去,心頭忽地一熱。在日色浸沒下金色的城市上,也一樣的有個山坡,一樣有個人,可能也會有一樣的煩惱吧。
沒多久,又有三個人爬到山頂。他們顯然是第一次看到這般景致,嗡嗡的交談聲隔了好遠都能聽到,他們擺好了一個個姿勢,互相拍照留念,屏幕的反光閃閃發亮。
他們無心駐足欣賞周遭的精緻,繼續調整位置,繼續拍照,似乎要把每一秒都記錄到相冊上。
喧囂聲與這神聖的日落很不協調。
一旁安靜的觀景者看來很是不滿,開車飛快地走開了,揚起的塵土在光的映衬下如一條金色彩帶,飄揚在深谷中,然後逐漸地散開,消失,了無痕跡。
夕陽西下,山風微涼,我覺到一陣寒意,走下山坡,順著柏油路向學校走去。
月亮已經升起,靜靜地懸在鐵塔上。
一陣晚風吹過,我又大聲地吹起了口哨,然而已沒有來時的那般輕快了。
路上沒有一個行人,只有幾輛車來往穿梭。
Footnotes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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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業答辯結束,現在是最後的資料整理階段 ↩